【消化整理系列】從「南瓜馬車事件」到「駿河銀行的不當融資醜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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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日本銀行界發生了一起嚴重的醜聞，不過因為是從年初開始發生的一連串的事件，稍微有點複雜。以下是事情的概要以及詳細過程。

1. 概要

1.1 事件概要

今年年初，負責管理知名女性專用sharehouse「かぼちゃの馬車」的不動產管理公司SMART DAYS（スマートデイズ，下稱SD公司）突然停止支付租金給合作的合約屋主，身上背負著巨額房貸的700多名屋主頓時陷入破產危機，也讓這起事件開始登上各大新聞版面。

在此事件中，日本的駿河銀行（スルガ銀行）因為幾乎包辦了本案所有屋主的融資服務，因此被懷疑可能涉入其中。之後駿河銀行被發現有竄改融資申請資料等不當行為，其他內部醜聞也接著陸續浮出檯面。上星期五(9/7)銀行委託的第三方調查委員會公佈了針對此案的調查報告，認定造假行問題是銀行組織性的行為（而非個別或少數行員的問題）。報告也揭露駿河銀行內部的諸多問題，包括高壓不當的管理方式、過度追求業績的業績至上主義、內部部門間權責失衡、董事會未盡監管責任等。

到此是本週的最新進度，事件仍在發展當中。

1.2 一些關注焦點

• 駿河銀行是日本地方性銀行中的績優銀行，在超低利率的逆境中成績依然亮眼，過去幾年一直被當作地方銀行改革的成功案例。這也讓人懷疑其他的地方銀行是否也存在類似問題。

• 另一部分，SD公司的倒閉也凸顯了sharehouse業界中，部分sharehouse業者採用的「サブリース（二次轉租）」的商業模式的結構性問題。

1.3 其他疑點及相關事件

• 因SD公司介紹的建商興建將來要作為sharehouse的房屋時，其建築費用高於市場行情，SD公司因此也被質疑是否和建商有不當利益交換。

• 第三方委員會的報告同時也揭發了駿河銀行內部的職場暴力問題。有高層在目標未達成時會對下屬以不當言語飆罵，以及踢垃圾桶，朝員工扔杯子、揪住領口將員工壓在牆上等暴力行為。

• 事件發生後出現了鎖定被害屋主的詐騙集團，佯裝成「被害者互助會」詐取處理費等費用，已有多人受害。詐騙集團掌握了屋主的私人地址，SD公司的內部資料疑似遭到外流。

2. 事件的詳細經過

2.1 南瓜馬車

這起事件的開端要從南瓜馬車開始說起。

今年年初，在東京有間叫做SMART DAYS的不動產管理公司（スマートデイズ，以下簡稱SD公司）出現了經營危機。該公司是一間經營sharehouse的公司，負責營運以東京為中心，名為「南瓜馬車（かぼちゃの馬車）」的女性專用sharehouse。因為「南瓜馬車」具有相當的知名度，日本媒體在稱呼此事件時也常用「南瓜馬車」一詞來代指此案。

但為何SD公司出現經營危機會引起軒然大波呢？這得從SD公司和「屋主」的關係說起。首先，該公司雖然是以出租sharehouse為業，但公司本身並不持有sharehouse的住宅，而是以「二次轉租（サブリース）」的方式，也就是向屋主承租住宅，再轉租給房客的方式經營。

和SD公司合作的「屋主」多半是一般的上班族，參加了由SD公司舉辦的說明會，在SD公司的大力勸說下決定投資，於是透過SD公司介紹的銀行取得融資，再委託SD公司介紹的建商興建用作sharehouse的房屋（好像也有部分人是直接購買已經完工的建物，這部分細節不確定）。對這些屋主來說，誘因在於號稱高達8%的「高報酬率」。房屋貸款雖然是由屋主承擔，但SD公司保證以約定價格長期承租，並與屋主簽訂長達三十年的契約。許多上班族便是受到這個看似「長期穩定的投資收益」的吸引而加入了南瓜馬車的「屋主」行列。

但從去年底開始，SD公司的經營似乎開始出現了問題。從去年秋天開始，SD公司開始減少應付給屋主的租金，到了今年一月則是完全停止支付。和SD合作的屋主大約有700人，如前所述，大多數人都是一般上班族或社會人士，沒了租金收入後變成得獨自面對房貸。多數屋主的融資金額都在一億日圓左右，每月的還款金額幾乎和自己的月薪相差無幾，沒了租金收入後根本無法負荷。大批SD屋主於是陷入了巨額債務的困境，甚至是陷入了破產邊緣。

至於SD公司之後的狀況是如何呢？SD公司在完全付不出租金後，先是向法院申請企業重整（民事再生），但重整案在四月時遭法院駁回（棄却）。之後，SD公司在五月宣告破產，開始執行破產程序。

2.2 駿河銀行醜聞爆發

SD販售的房屋一棟約在一億日圓上下，事發之後，開始有人質疑為何一個普通的上班族可以得到銀行如此鉅額的融資。

SD屋主的融資幾乎是由一間名為駿河銀行（スルガ銀行）的日本地方銀行一手包辦。也就是說，駿河銀行無可避免地即將面臨大量的壞帳問題。除此之外，近乎獨佔SD公司的融資，加上如甚至SD的投資說明會曾好幾次在駿河銀行的分行中舉辦等事，也讓人認為駿河銀行和SD公司關係密切，懷疑銀行是否涉入其中。由於存在以上種種疑點，在今年3月中旬時，駿河銀行的股價就已經從去年七月時的歷史高點向下重挫了40%。

到了五月，事情出現了重大進展，受害屋主團體的支援律師團開了第一槍，揭發了駿河銀行嚴重的內部醜聞。

受害屋主團體的支援律師團在搜集融資審查用的資料時發現，駿河銀行在屋主不知情的情況下擅自變造存摺影本等資料，為申請人的存款金額灌水，以讓申請人符合放款條件。例如某位屋主的存款只有一萬日圓，存摺影本上的餘額卻竄改成3000萬餘日圓，還被偽造出已向販售公司支付1400千萬日圓保證金（手付金）的紀錄。另一位屋主的某個戶頭只完成了開戶手續，不曾有過任何交易，卻被捏造出有3000萬日圓的存款。

另外律師團還提出了駿河銀行融資負責人員向不動產販售業者介紹偽造文書業者的電話錄音，證明駿河銀行確實涉入其中。

至此，駿河銀行已經脫離SD公司南瓜馬車事件的配角格局，以「大型地方銀行嚴重醜聞」之姿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銀行內部此時也開始傳出為有人打算離職以規避金融廳的入內調查，因此罕見地遭到日本財務省金融廳的警告。

由於事態不斷延燒，到目前為止一貫堅稱自己並無不法的駿河銀行，終於在五月下旬宣布將委託公正獨立的第三方律師組成調查委員會進行內部調查。第三方調查委員會在上週五（九月七日）公開調查報告，確認資料造假是駿河銀行內部組織性的行為，並且揭發內部諸多的管理問題。這時，駿河銀行的股價已經一路下跌跌到只剩下年初時的1/4。

諷刺的是，總部位在靜岡縣的駿河銀行，曾在數年前被時任金融廳檢查局長的金融廳長官森信親，盛讚為「地方銀行中的優等生」。森信親過去在金融廳中主導地方銀行的整併工作，據說過去森信親在說明地方銀行應在商業模式上有所突破時，總是會以駿河銀行為例，把駿河當作「地方銀行的模範」來談論，對駿河銀可說是讚譽有加。

爆發此次醜聞之後，森信親也因此遭受了不少批評。之後森信親便在批評聲浪當之中，於今年七月時結束為期三年的金融廳長官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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